对于外婆这个形象,第一时间让人想起的,不过是这样一番景象:手中不是一把蒲扇,就是编织毛衣的针线;喜欢坐在藤椅上晃悠,给自己的孙子讲故事。
我的外婆也不例外,除了藤椅和故事外,和以上描述也差不多,尤其是织毛衣——外婆是织毛衣的能手,那些捆成一团毫无规律的毛线,经过她小手指一绕,食指一勾,两针交叉一次,便服服贴贴的排在了针上。
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凛冽的寒风,但潮湿的空气总是能将寒冷带到人的骨子里去,这也是毛衣所不能抵御的,外婆编织的毛衣即使再厚,也总免不了寒气从缝里乘虚而入。因此,暖脚炉在冬天就显得格外重要。
暖脚炉是一个木质的箱子,一通电,暖脚炉里便开始发光放热,温暖在冬天被冻得通红的脚,并将这股暖意袭向整个身躯。
使用暖脚炉时,通常会用一床毯子罩着,毯子从脚部盖到膝盖上,这样热量便不会散失。一到冬天,我和外婆就这样坐在沙发上,享受着暖脚炉带来的恩赐,贪婪的用毯子把自己的脚紧紧裹住。外婆仍在织毛衣,时不时的把毯子扯起一点,往我这边送,稍稍倾侧一点身子,伸出一只手绕过我,把毯子帮我掖好,然后继续织。像这样的动作,外婆一晚上要重复十几次。我疑惑的问外婆:“你那边毯子都被我霸占的差不多了吧?”,外婆总笑着,慈祥地注视着我,裹一裹毛线团,拍着膝上的被子说:“你太轻了,压不住被子,我这边还有很多嘞。”
在外婆的一扯一掖中,冰冷的冬天幻化成温暖明媚的春,白花花的雪化作一簇簇娇艳的花。一次偶然机会,我在外婆刚掖好毯子后有事起身,惊讶地发现,外婆腿上虽说盖了毯子,但只是勉强地搭在上面,那长度根本不够掖,从侧面看就像是一只被撬开的蚌,无力地张着,任由冷风直灌。看到这儿,我突然明白了外婆一直烤着暖脚炉却仍长冻疮的`原因……
看着那冻疮,多少都会有一点心痛,很多次外婆又开始扯毯子时我都想告诉她我发现的秘密,但一看到她那慈爱的眼神和厚实的臂膀,我的双唇又合上了——我不愿意让那只甘愿奉献珍珠的蚌合上,因为它有珍珠可以付出,此刻的蚌是幸福的。或许沉默才是呵护这颗珍珠的最佳方法,才能让这份爱不被抹灭。我也终于明白,使我温暖的,并非暖脚炉的光热所给予,而是外婆厚重无私的爱所赋予。
因为癌症,外婆已经去世几年了。即使已经没有了毛衣和毯子的呵护,但只要想起那个秘密,想起在毛线间飞舞的手指和那未合住的被子,也足以温暖整个冬天。那寒冷潮湿的空气,终究化作了温柔和煦的春晖,庇护着我的心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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